close

其實這裡的氣候很棒,溫度剛好,偶爾有人亂丟東西或是漏油的汙染,才會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。要不是前幾天爸媽這樣跟我說,我也不想離開生長的地方…和阿嬌…… 爹:「你就想這樣整天遊手好閒嗎?」 我:「我沒有遊手好閒啊,我都有叫小丑魚按時交保護費耶!」 爹:「靠這些保護費怎麼夠,房子要裝潢、你弟要唸書,落哥速哥加起來,還不是只剩那一點!」 我:「不然我在找份兼差好了!」

 

爹:「你還能找什麼兼差?不如下次有魚網來,你就跟著去好了!」

我:「可是所有跟魚網去的,都沒有回來耶,你看阿嬌她哥……」

爹:「她哥怎麼了?至少沒有帶來負擔啊,而且聽說跟著魚網去,吃得好、住得好,他們是因為這樣才不回來的,你懂嗎?」

 

我…懂…了……

 

    每當魚網來時,總是帶來滿滿的食物與禮品,夠我們幾個村落吃好久的食物,或許這是種交換吧,拿幾個同伴,去交換更大的利益與生活空間,魚網總是載滿了便停止,很弔軌的一件事,不過就像傳統故事中,犧牲了某些東西,便可換得更重要東西,只是所犧牲掉的,往往是深植於心中很緊密保護的一塊:身體?童貞?誠實?信任?自由?意志?堅持?反正我沒有什麼依傍,如果跟著魚網可以換得族人們更多的食物,那我去吧,反正,生無益於世,死也無害於世……

 

    魚網來的那一刻,也沒句道別,便淡淡的走了。同伴間對於未知的旅程,既期待又怕受傷害,我沒太多的感想,只是失去了家人、失去了阿嬌、失去了所珍藏或捧在手心呵護的,值得嗎?想了良久也沒有答案。魟、被我欺壓的小丑魚、海星、這時讓我有他鄉遇故知的感動。一陣暈眩到了橘色大箱子中,不見天日,同伴和海裡相同、溫度和海裡相同,只是水更鹹了!又是一陣暈眩,水中雖有股奇怪的味道,卻清澈得多。黏著牆,可以看到琳瑯滿目、形形色色,一堆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什麼的東西。這裡只剩下我們和海星...彼此之間並沒有太多的談話。

 

   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站在我眼前,征征的看著,接下來又是一陣暈眩,我已經開始懷疑,到底還要經過幾次暈眩,才能到達他們口中美好的生活。從大缸到小缸,我感到失落和空洞,失落的感覺,就像滿腔的胸臆,被緊緊的壓著、逼著,讓原本張大舒適的軀體日趨微弱,心中好像掉了什麼東西,好像被挖空,我還是我,但就是清楚的知道,胸口有個大洞……

 

    「葵兄,餓不餓都要吃點,活下去才有希望啊!」

「還能有什麼希望?看看這裡,能死的都死光了,海星死了,小海葵死了,接下來可能我死了,就換你們死了!每天活在這,冰冷、限制,沒有一點變化,時不時那小女孩就拿跟管子來戳我,不要讓我黏在牆壁上,我他媽是壁葵耶,不黏在牆壁上是要黏在那?一點尊嚴都沒有,想好死一場,你們三個又在那邊亂,死也死不了!我知道了,那裡有隻管子會一直噴水出來,我要把身體全部塞進管子裡,自殺……」

 

「安東尼,你的海葵會一直被過濾器吸進去耶!它是不是快死了?嗯…我還是拿吸管把牠挖出來好了!」

「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快死了,不然我們把他丟到公司前面的海裡放生好了!」

「放生?那…應該叫放死吧…..」

「媽的…你一抽出來,整缸水都像分泌物一樣黏黏稠稠的……」

「如果我們幫他換水還有救嗎?」

「胡說,他明明就還不會死,我們去放生吧!」

「我很肯定,那叫放死……」

(以上是許多人的集思廣義,可以看出不同的人格……)

 

又是一陣暈眩,不過我聞到家的味道、真實海水的味道,雖然有股油味,不過家好像越來越近了,暈眩…摔跌…我終於回到海水中,舒展開全身。我浮在海面看著上面三個抽煙嘻笑、將我丟回海裡的中年男子,到底要恢復我大海怪的原形把他們拆吃入腹?還是浮上來水面更他們說聲謝謝與再見?讓我們繼續看下去……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一粒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